餐廳中幾道目光齊齊的落在莫初初身上，從上到下，從下到上的打量。宇文擎端坐在主位，一雙鷹眸迸射出犀利，兩道目光落在莫初初微低的頭上。皇家的威嚴與壓迫感由內而外散發而出。

林慕雪本想借著莫初初還未站直身體，嘲諷幾句。見宇文擎沈著一張臉，抿了抿唇，將要頭口而出的話語，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裏。看著莫初初的目光愈發的不善。

莫初初即便曲著膝，背脊仍是挺直的。微低著頭，微微垂著眼瞼，面色不驚。宇文擎微皺了眉。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。“免禮。”

對這個兒媳，宇文擎是又欣賞又無奈。欣賞她的骨氣，卻也無奈她性子太過剛硬，遲早要吃虧。

莫初初緩緩走到自己的位置，作勢便要坐下。林慕雪轉了轉眼珠，道：“弟妹，今兒個下午嫂子在府中聽了不少流言。想必你也聽到了。弟妹你別放在心上，下人難免嘴碎。事情調查清楚了，娘會為你做主的。”

“哦？是什麽流言？初初整日在房中，倒是沒有聽見。”動作未停頓的坐了下去。眼皮也不擡的隨口問道。

府中的流言，為了讓莫初初聽見，只差沒有朝她的耳朵喊了。下人嘴碎？開什麽玩笑，再嘴碎敢隨便議論主子？這裏是齊王府，可不是莫府那種半吊子規矩能比的。

至於事情調查清楚嗎，恐怕是要添油加醋的抹黑她。李玉蘭會給她做主？真是好笑。莫初初所說之話，正中了林慕雪下懷。

“弟妹沒有聽聞嗎？府中下人皆在議論江川酒樓生意重新恢覆，少不了你的幫忙。先前未聽說過你與五皇子有什麽交情，怎麽忽然就關系這麽親密了。議論你是不是與五皇子有什麽……”

話說到這裏，忽然面色一驚，連忙捂住了嘴巴。小心翼翼的看了宇文擎一眼，見他表情沒有什麽變動，這才松了一口氣，放下手。眨了眨眼睛，一雙秋瞳盛滿了好奇。看著莫初初，又道：“弟妹，嫂子相信你不會與五皇子有染的，定是那些人誤會你了。”

與五皇子有染！

好像一顆炸彈炸在了餐廳，炸得幾人心驚肉跳。在古代，與男子有染是要浸豬籠的。更何況是嫁入了皇家的女子，若傳出這樣的緋聞，那是滅族之災。

一句話便將莫初初推到了風口浪尖上，宇文擎原本便不好看的面色，更是難看。宇文瑞借機看了宇文錦一眼，只見宇文錦仍是絲毫不緊張的樣子，竟微勾起了唇角。莫初初幾次三番化解危機，不知這次會如此巧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。

莫初初氣急反笑，林慕雪這個帽子扣得好，搞不好她便會身敗名裂，死無葬身之地。與五皇子有染，林慕雪好真敢說。壓下心中的不平，用力綻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。

“嫂子這話說的沒錯，著實是府中的下人誤會了初初。”

“哦？初初這話是有證據？若是府中的下人誤會了你，本王便整治府中的下人，若下人所言是真，本王亦會按照律法處理。”言下之意，便是要莫初初拿出證據了。

莫初初深吸了一口氣，眼波微轉，將李玉蘭婆媳二人眼中的輕蔑與得意盡收眼中。“公公所言極是，”今天下午若是沒有吩咐王天處理，她或許還是空口無憑，現下王天將事情處理好，她有何所懼？

“初初確實請了慕初酒樓的廚師到江川酒樓與潛龍酒樓。這是因為宇文錦與五皇子有合作。初初幫助五皇子便是幫助世子爺。”事實如此，即便在座之人有人有心去調查，除了這一點，也調查不出什麽。

宇文擎亦將事情調查過，知道莫初初這話不假，便未出言。李玉蘭輕咳了一聲，晚輩的事情她不好插手，但林慕雪卻不必顧忌。

“弟妹，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。倘若不是百姓看出了什麽，亦不會無緣無故便冤枉你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。但群眾的議論可是不太好聽。

弟妹，嫂子擔心你會被百姓惡語中傷，一定要為你討回清白。但若沒有證據，嫂子就是有心也無力啊。你說是不是？”

是的，莫初初說的再義正言辭，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。哪怕外面的市井流言亦沒有證據，但在座的人，除了宇文錦。都寧願相信流言，也不相信她這個自己人。

“多謝嫂子好意，只是初初的清白一直都在，無需討回。另外，初初並不是只幫了江川酒樓，城中不下十家酒樓皆與慕初酒樓有合作，難道都要調查個遍嗎？”依照流言的意思，她便是與不下十家的老板都有染了。

莫初初說的輕松，可話語卻難聽之極。宇文擎的面色愈發的難看，看向林慕雪的目光亦不帶一絲溫度。林慕雪被看得心中發虛，卻不甘就這麽看著莫初初撇清自己。

袖中的手握緊，壓下心中的怒意，輕哼了一聲。“弟妹，你是不是與不下十家合作，我們自然是不知的，但你與五皇子有關往來，是也不是？”商場上的事情她不知道，便揪著宇文傑的事情不放。

索性外面的流言是一邊倒，林慕雪召了上風。莫初初不可否認，她的確是見過宇文傑，亦有過往來，這是不假。

林慕雪瞪大了眼睛，一雙美目迸射出怒火，紅著一張臉。“你，你……莫初初，看來並沒有人冤枉你，這都是真的。你自己都承認了，還有什麽好說的。”

看了宇文擎一眼，好不容易抓到了莫初初的尾巴，也顧不上什麽理智了。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，劈手指著莫初初，張口便控訴著。“公公，莫初初已經承認了，按照律法，與男子私通是死罪，還請您主持公道。”這是個除掉莫初初的好機會，絕對不能錯過。

“老大媳婦兒，你先坐下。”沈著聲音，面色極為不悅。餘光掃向宇文錦，見他並沒有憤怒或其他神色，緊著的眉頭松了一分。

如若莫初初真的做出什麽丟人的事情，最受打擊的是宇文錦。宇文錦身有舊疾，不知什麽時候便……若是家中的醜事傳了出去，成為笑話的人不是別人，正是宇文錦。

考慮到這一點，宇文擎無論如何都要將事情壓下來，現在恨不得幫莫初初證明清白。可莫初初都承認了，他這個公公還能說什麽。

深深嘆了口氣，心中憤怒與無奈絞著。目光落在莫初初臉上，沈聲道：“初初，你若承認了，我們便私下解決了。”這話不僅在對莫初初說，亦是在對林慕雪說，再鬧下去，對誰都沒有好處。

“承認？公公，初初承認什麽了，初初只是承認與五皇子見過幾面。”莫初初一臉驚訝，儼然被冤枉大了。

林慕雪卻只聽見了後半句，當即坐不住了。“見過幾面？莫初初，你現在是齊王府的人，私下與其他男子見面，你還說不是私通？”要知道她自打嫁入齊王府，哪怕是宇文瑞偶爾夜不歸宿，她也只能忍著寂寞，這便是女人的悲哀。

守著寂寞，盼望著夫君的青睞。可莫初初呢？不僅有夫君的疼愛，竟然還私下與其他男子見面。何其瀟灑，她憑什麽。

林慕雪眼底湧動著濃郁的嫉妒，憤怒幾乎要奪眶而出。沒錯，是嫉妒。莫初初什麽都有，卻身在福中不知福，簡直該死。

莫初初歪了歪頭，越是思索臉上的驚訝越甚。眨了眨眼睛，義正言辭道：“可是當時世子爺都在場。嫂子，你覺得我偷男人會當著自己男人的面？我臉上寫著愚蠢嗎？”

宇文錦聽到“偷男人”三字，眉頭微蹙。但聽到“自己男人”幾字，皺著的眉頓時舒展開，唇角微微勾起，眼中盡是滿意的神色。莫初初很上道，今晚要怎麽獎勵呢。宇文錦旁若無人的思索著，殊不知林慕雪聽完，幾欲吐血。

當著自己男人的面偷男人，除非是活膩了，否則誰會這麽幹？顯然莫初初是個聰明的，絕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。林慕雪咬了咬下唇，若是當著宇文錦的面與五皇子見面，旁人自是不能說什麽的。

宇文擎聞言，面色稍緩，看向宇文錦，以眼神詢問著。宇文錦不可置否，淡淡道：“我與五皇子談合作，初初陪我。”言下之意，並非是莫初初幫了宇文傑，而是他幫了宇文傑，莫初初是聽了他的。

這話不僅將莫初初撇清，並且順帶著說明，莫初初是聽他的，他身為男人的尊嚴不容置疑。莫初初摸了摸鼻子，並未反駁。

“如此，初初便是被冤枉了？”語氣緩和了下來，看著莫初初的目光亦友善了幾分。莫初初卻並未因此表現出激動或是感激，她本便是清白的。

莫初初輕笑了一聲，明亮的眸子卻是透著涼薄。朱唇輕啟：“公公明察秋毫，但空口無憑，需證據來證明，以免再傳出世子爺為了袒護初初，才說謊的流言。”宇文擎一句話，便要了了此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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